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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史·列传·卷九十七

◎外夷三

○缅

缅国为西南夷,不知何种。其地有接大理及去成都不远者,又不知其方几里也。其人有城郭屋庐以居,有象马以乘,舟筏以济。其文字进上者,用金叶写之,次用纸,又次用槟榔叶,盖腾译而后通也。

世祖至元八年,大理、鄯阐等路宣慰司都元帅府遣乞脱因等使缅国,招谕其主内附。四月,乞脱因等导其使价博来,以闻。十年二月,遣勘马剌失里、乞脱因等使其国,持诏谕之曰:“间者大理、鄯阐等路宣慰司都元帅府差乞脱因导王国使价博诣京师,且言向至王国,但见其臣下,未尝见王,又欲观吾大国舍利。朕矜悯远来,即使来使觐见,又令纵观舍利。益询其所来,乃知王有内附意。国虽云远,一视同仁。今再遣勘马剌失里及礼部郎中国信使乞脱因、工部郎中国信副使卜云失往谕王国。诚能谨事大之礼,遣其子弟若贵近臣僚一来,以彰我国家无外之义,用敦永好,时乃之休。至若用兵,夫谁所好,王其思之。”

十二年四月,建宁路安抚使贺天爵言得金齿头目阿郭之言曰:“乞脱因之使缅,乃故父阿必所指也。至元九年三月,缅王恨父阿必,故领兵数万来侵,执父阿必而去。不得已厚献其国,乃得释之。因知缅中部落之人犹群狗耳。比者缅遣阿的八等九人至,乃候视国家动静也。今白衣头目是阿郭亲戚,与缅为邻。尝谓入缅有三道,一由天部马,一由骠甸,一由阿郭地界,俱会缅之江头城。又阿郭亲戚阿提犯在缅掌五甸,户各万余,欲内附。阿郭愿先招阿提犯及金齿之未降者,以为引道。”云南省因言缅王无降心,去使不返,必须征讨。六月,枢密院以闻。帝曰:“姑缓之。”十一月,云南省始报:“差人探伺国使消息,而蒲贼阻道。今蒲人多降,道已通,遣金齿千额总管阿禾探得国使达缅俱安。”

十四年三月,缅人以阿禾内附,怨之,攻其地,欲立寨腾越、永昌之间。时大理路蒙古千户忽都、大理路总管信苴日、总把千户脱罗脱孩奉命伐永昌之西腾越、蒲、骠、阿昌、金齿未降部族,驻札南甸。阿禾告急,忽都等昼夜行,与缅军遇一河边,其众约四五万,象八百,马万匹。忽都等军仅七百人。缅人前乘马,次象,次步卒;象被甲,背负战楼,两旁挟大竹筩,置短枪数十于其中,乘象者取以击刺。忽都下令:“贼众我寡,当先冲河北军。”亲率二百八十一骑为一队,信苴日以二百三十三骑傍河为一队,脱罗脱孩以一百八十七人依山为一队。交战良久,贼败走。信苴日追之三里,抵寨门,旋泞而退。忽南面贼兵万余,绕出官军后。信苴日驰报,忽都复列为三阵,进至河岸,击之,又败走。追破其十七寨,逐北至窄山口,转战三十余里,贼及象马自相蹂死者盈三巨沟。日暮,忽都中伤,遂收兵。明日,追之,至千额,不及而还。捕虏甚众,军中以一帽或一两靴一毡衣易一生口。其脱者又为阿禾、阿昌邀杀,归者无几。官军负伤者虽多,惟一蒙古军获一象不得其性被击而毙,余无死者。

十月,云南省遣云南诸路宣慰使都元帅纳速剌丁率蒙古、爨、僰、摩些军三千八百四十余人征缅,至江头,深蹂酋首细安立寨之所,招降其磨欲等三百余寨,土官曲蜡蒲折户四千、孟磨爱吕户一千、磨柰蒙匡里答八剌户二万、蒙忙甸土官甫禄堡户一万、木都弹秃户二百,凡三万五千二百户,以天热还师。

十七年二月,纳速剌丁等上言:“缅国舆地形势皆在臣目中矣。先奉旨,若重庆诸郡平,然后有事缅国。今四川已底宁,请益兵征之。”帝以问丞相脱里夺海,脱里夺海曰:“陛下初命发合剌章及四川与阿里海牙麾下士卒六万人征缅,今纳速剌丁止欲得万人。”帝曰:“是矣。”即命枢密缮甲兵,修武备,议选将出师。五月,诏云南行省发四川军万人,命药剌海领之,与前所遣将同征缅。十九年二月,诏思、播、叙诸郡及亦奚不薛诸蛮夷等处发士卒征缅。

二十年十一月,官军伐缅,克之。先是,诏宗王相吾答儿、右丞太卜、参知政事也罕的斤将兵征缅。是年九月,大军发中庆。十月,至南甸,太卜由罗必甸进军。十一月,相吾答儿命也罕的斤取道于阿昔江,达镇西阿禾江,造舟二百,下流至江头城,断缅人水路;自将一军从骠甸径抵其国,与太卜军会。令诸将分地攻取,破其江头城,击杀万余人。别令都元帅袁世安以兵守其地,积粮饷以给军士,遣使持舆地图奏上。

二十二年十一月,缅王遣其盐井大官阿必立相至太公城,欲来纳款,为孟乃甸白衣头目塞阻道,不得行,遣〈月誊〉马宅者持信搭一片来告,骠甸土官匿俗乞报上司免军马入境,匿俗给榜遣〈月誊〉马宅回江头城招阿必立相赴省,且报镇西、平缅、丽川等路宣慰司、宣抚司,差三掺持榜至江头城付阿必立相、忙直卜算二人,期以两月领军来江头城,宣抚司率蒙古军至骠甸相见议事。阿必立相乞言于朝廷,降旨许其悔过,然后差大官赴阙。朝廷寻遣镇西平缅宣抚司达鲁花赤兼招讨使怯烈使其国。

二十三年十月,以招讨使张万为征缅副都元帅,也先铁木儿征缅招讨司达鲁花赤,千户张成征缅招讨使,并虎符。敕造战船,将兵六千人征缅,俾秃满带为都元帅总之。云南王以行省右丞爱鲁奉旨征收金齿、察罕迭吉连地,拨军一千人。是月,发中庆府,继至永昌府,与征缅省官会,经阿昔甸,差军五百人护送招缅使怯烈至太公城。二十四年正月,至忙乃甸。缅王为其庶子不速速古里所执,囚于昔里怯答剌之地,又害其嫡子三人,与大官木浪周等四人为逆,云南王所命官阿难答等亦受害。二月,怯烈自忙乃甸登舟,留元送军五百人于彼。云南省请今秋进讨,不听。既而云南王与诸王进征,至蒲甘,丧师七千余,缅始平,乃定岁贡方物。

大德元年二月,以缅王的立普哇拿阿迪提牙尝遣其子信合八的奉表入朝,请岁输银二千五百两、帛千匹、驯象二十、粮万石,诏封的立普哇拿阿迪提牙为缅王,赐银印,子信合八的为缅国世子,赐以虎符。三年三月,缅复遣其世子奉表入谢,自陈部民为金齿杀掠,率皆贫乏,以致上供金币不能如期输纳。帝悯之,止命间岁贡象,仍赐衣遣还。四年四月,遣使进白象。

五月,的立普哇拿阿迪提牙为其弟阿散哥也等所杀,其子窟麻剌哥撒八逃诣京师。令忙完秃鲁迷失率师往问其罪。蛮贼与八百媳妇国通,其势张甚。忙完秃鲁迷失请益兵,又命薛超兀而等将兵万二千人征之,仍令诸王阔阔节制其军。六月,诏立窟麻剌哥撒八为王,赐以银印。秋七月,缅贼阿散哥也弟者苏等九十一人各奉方物入朝,命余人置中庆,遣者苏等来上都。八月,缅国阿散吉牙等昆弟赴阙,自言杀主之罪,罢征缅兵。

五年九月,云南参知政事高庆、宣抚使察罕不花伏诛。初,庆等从薛超兀而围缅两月,城中薪食俱尽,势将出降,庆等受其重赂,以炎暑瘴疫为辞,辄引兵还。故诛之。十月,缅遣使入贡。

占城

占城近琼州,顺风舟行一日可抵其国。世祖至元间广南西道宣慰使马成旺尝请兵三千人、马三百匹征之。十五年,左丞唆都以宋平遣人至占城,还言其王失里咱牙信合八剌麻哈迭瓦有内附意,诏降虎符,授荣禄大夫,封占城郡王。十六年十二月,遣兵部侍郎教化的、总管孟庆元、万户孙胜夫与唆都等使占城,谕其王入朝。

十七年二月,占城国王保宝旦拏啰耶邛南詙占把地罗耶遣使贡方物,奉表降。十九年十月,朝廷以占城国主孛由补剌者吾曩岁遣使来朝,称臣内属,遂命右丞唆都等即其地立省以抚安之。既而其子补的专国,负固弗服,万户何子志、千户皇甫杰使暹国,宣慰使尤永贤、亚阑等使马八儿国,舟经占城,皆被执,故遣兵征之。帝曰:“老王无罪,逆命者乃其子与一蛮人耳。苟获此两人,当依曹彬故事,百姓不戮一人。”

十一月,占城行省官率兵自广州航海至占城港。港口北连海,海旁有小港五,通其国大州,东南止山,西旁木城。官军依海岸屯驻。占城兵治木城,四面约二十余里,起楼棚,立回回三梢炮百余座。又木城西十里建行宫,孛由补剌者吾亲率重兵屯守应援。行省遣都镇抚李天祐、总把贾甫招之,七往,终不服。十二月,招真腊国使速鲁蛮请往招谕,复与天祐、甫偕行,得其回书云:“已修木城,备甲兵,刻期请战。”

二十年正月,行省传令军中,以十五日夜半发船攻城。至期,分遣琼州安抚使陈仲达、总管刘金、总把栗全以兵千六百人由水路攻木城北面;总把张斌、百户赵达以三百人攻东面沙觜;省官三千人分三道攻南面。舟行至天明泊岸,为风涛所碎者十七八。贼开木城南门,建旗鼓,出万余人,乘象者数十,亦分三队迎敌,矢石交下。自卯至午,贼败北,官军入木城,复与东北二军合击之,杀溺死者数千人。守城供饷馈者数万人悉溃散。国主弃行宫,烧仓廪,杀永贤、亚阑等,与其臣逃入山。十七日,整兵攻大州。十九日,国主使报答者来求降。二十日,兵至大州东南,遣报答者回,许其降,免罪。二十一日,入大州。又遣博思兀鲁班者来言:“奉王命,国主、太子后当自来。”行省传檄召之,官军复驻城外。二十三日,遣其舅宝脱秃花等三十余人,奉国王信物杂布二百匹、大银三锭、小银五十七锭、碎银一瓮为质,来归款。又献金叶九节标枪曰:“国主欲来,病未能进,先使持其枪来,以见诚意。长子补的期三日请见。”省官却其物。宝脱秃花曰:“不受,是薄之也。”行省度不可却,姑令收置,乃以上闻。

宝脱秃花复令其主第四子利世麻八都八德剌、第五子世利印德剌来见,且言:“先有兵十万,故求战。今皆败散。闻败兵言,补的被伤已死。国主颊中箭,今小愈,愧惧未能见也,故先遣二子来议赴阙进见事。”省官疑其非真子,听其还。谕国主早降,且以问疾为辞,遣千户林子全、总把栗全、李德坚偕往觇之。二子在途先归。子全等入山两程,国主遣人来拒,不果见。宝脱秃花谓子全曰:“国主迁延不肯出降,今反扬言欲杀我,可归告省官,来则来,不来,我当执以往。”子全等回营。是日,又杀何子志、皇甫杰等百余人。

二月八日,宝脱秃花又至,自言:“吾祖父、伯、叔,前皆为国主,至吾兄,今孛由补剌者吾杀而夺其位,斩我左右二大指。我实怨之。愿禽孛由补剌者吾、补的父子,及大拔撒机儿以献。请给大元服色。”行省赐衣冠,抚谕以行。十三日,居占城唐人曾延等来言:“国主逃于大州西北鸦候山,聚兵三千余,并招集他郡兵未至,不日将与官军交战。惧唐人泄其事,将尽杀之。延等觉而逃来。”十五日,宝脱秃花偕宰相报孙达儿及撮及大师等五人来降。行省官引曾延等见,宝脱秃花诘之,曰:“延等奸细人也,请系缧之。国主军皆溃散,安敢复战。”又言:“今未附州郡凡十二处,每州遣一人招之。旧州水路,乞行省与陈安抚及宝脱秃花各遣一人乘舟招谕攻取。陆路则乞行省官陈安抚与己往禽国主、补的及攻其城。”行省犹信其言,调兵一千屯半山塔,遣子全、德坚等领军百人,与宝脱秃花同赴大州进讨,约有急则报半山军。子全等比至城西,宝脱秃花背约间行,自北门乘象遁入山。官军获谍者曰:“国主实在鸦候山立寨,聚兵约二万余,遣使交趾、真腊、阇婆等国借兵,及征宾多龙、旧州等军未至。”十六日,遣万户张颙等领兵赴国主所楼之境。十九日,颙兵近木城二十里。贼浚濠堑,拒以大木,官军斩刈超距奋击,破其二千余众。转战至木城下,山林阻隘不能进,贼旁出截归路,军皆殊死战,遂得解还营。行省遂整军聚粮,创木城,遣总管刘金,千户刘涓、岳荣守御。

二十一年三月六日,唆都领军回。十五日,江淮省所遣助唆都军万户忽都虎等至占城唆都旧制行省舒眉莲港,见营舍烧尽,始知官军已回。二十日,忽都虎令百户陈奎招其国主来降。二十七日,占城主遣王通事者来称纳降。忽都虎等谕令其父子奉表进献。国主遣文劳邛大巴南等来称,唆都除荡其国,贫无以献,来年当备礼物,令嫡子入朝。四月十二日,国主令其孙济目理勒蛰、文劳邛大巴南等奉表归款。

是年,命平章政事阿里海牙奉镇南王脱欢发兵,假道交趾伐占城,不果行。

暹国,当成宗元贞元年,进金字表,欲朝廷遣使至其国。比其表至,已先遣使,盖彼未之知也。赐来使素金符佩之,使急追诏使同往。以暹人与麻里予儿旧相仇杀,至是皆归顺,有旨谕暹人“勿伤麻里予儿,以践尔言”。

大德三年,暹国主上言,其父在位时,朝廷尝赐鞍辔、白马及金缕衣,乞循旧例以赐。帝以丞相完泽答剌罕言“彼小国而赐以马,恐其邻忻都辈讥议朝廷”,仍赐金缕衣,不赐以马。

爪哇

爪哇在海外,视占城益远。自泉南登舟海行者,先至占城而后至其国。其风俗土产不可考,大率海外诸蕃国多出奇宝,取贵于中国,而其人则丑怪,情性语言与中国不能相通。世祖抚有四夷,其出师海外诸蕃者,惟爪哇之役为大。

至元二十九年二月,诏福建行省除史弼、亦黑迷失、高兴平章政事,征爪哇;会福建、江西、湖广三行省兵凡二万,设左右军都元帅府二、征行上万户四,发舟千艘,给粮一年、钞四万锭,降虎符十、金符四十、银符百、金衣段百端,用备功赏。亦黑迷失等陛辞。帝曰:“卿等至爪哇,明告其国军民,朝廷初与爪哇通使往来交好,后刺诏使孟右丞之面,以此进讨。”九月,军会庆元。弼、亦黑迷失领省事,赴泉州;兴率辎重自庆元登舟涉海。十一月,福建、江西、湖广三省军会泉州。十二月,自后渚启行。

三十年正月,至构栏山议方略。二月,亦黑迷失、孙参政先领本省幕官并招谕爪哇等处宣慰司官曲出海牙、杨梓、全忠祖,万户张塔剌赤等五百余人,船十艘,先往招谕之。大军继进于吉利门。弼、兴进至爪哇之杜并足,与亦黑迷失等议,分军下岸,水陆并进。弼与孙参政帅都元帅那海、万户宁居仁等水军,自杜并足由戎牙路港口至八节涧。兴与亦黑迷失帅都元帅郑镇国、万户脱欢等马步军,自杜并足陆行。以万户申元为前锋。遣副元帅土虎登哥,万户褚怀远、李忠等乘钻锋船,由戎牙路,于麻喏巴歇浮梁前进,赴八节涧期会。

招谕爪哇宣抚司官言:爪哇主婿土罕必阇耶举国纳降,土罕必阇耶不能离军,先令杨梓、甘州不花、全忠祖引其宰相昔剌难答吒耶等五十余人来迎。三月一日,会军八节涧。涧上接杜马班王府,下通莆奔大海,乃爪哇咽喉必争之地。又其谋臣希宁官沿河泊舟,观望成败,再三招谕不降。行省于涧边设偃月营,留万户王天祥守河津,土虎登哥、李忠等领水军,郑镇国、省都镇抚伦信等领马步军水陆并进。希宁官惧,弃船宵遁,获鬼头大船百余艘。令都元帅那海、万户宁居仁、郑珪、高德诚、张受等镇八节涧海口。

大军方进,土罕必阇耶遣使来告,葛郎王追杀至麻喏巴歇,请官军救之。亦黑迷失、张参政先往安慰土罕必阇耶,郑镇国引军赴章孤接援。兴进至麻喏巴歇,却称葛郎兵未知远近,兴回八节涧。亦黑迷失寻报贼兵今夜当至,召兴赴麻喏巴歇。

七日,葛郎兵三路攻土罕必阇耶。八日黎明,亦黑迷失、孙参政率万户李明迎贼于西南,不遇。兴与脱欢由东南路与贼战,杀数百人,余奔溃山谷。日中,西南路贼又至,兴再战至晡,又败之。十五日,分军为三道伐葛郎,期十九日会答哈,听炮声接战。土虎登哥等水军溯流而上,亦黑迷失等由西道,兴等由东道进,士罕必阇耶军继其后。十九日,至答哈。葛郎国主以兵十余万交战,自卯至未,连三战,贼败奔溃,拥入河死者数万人,杀五千余人。国主入内城拒守,官军围之,且招其降。是夕,国主哈只葛当出降,抚谕令还。

四月二日,遣土罕必阇耶还其地,具入贡礼,以万户捏只不丁、甘州不花率兵二百护送。十九日,土罕必阇耶背叛逃去,留军拒战。捏只不丁、甘州不花、省掾冯祥皆遇害。二十四日,军还。得哈只葛当妻子官属百余人,及地图户籍、所上金字表以还。事见史弼、高兴传。

琉求

琉求,在南海之东。漳、泉、兴、福四州界内彭湖诸岛,与琉求相对,亦素不通。天气清明时,望之隐约若烟若雾,其远不知几千里也。西南北岸皆水,至彭湖渐低,近琉求则谓之落漈,漈者,水趋下而不回也。凡西岸渔舟到彭湖已下,遇飓风发作,漂流落漈,回者百一。琉求,在外夷最小而险者也。汉、唐以来,史所不载,近代诸蕃市舶不闻至其国。

世祖至元二十八年九月,海船副万户杨祥请以六千军往降之,不听命则遂伐之,朝廷从其请。继有书生吴志斗者上言生长福建,熟知海道利病,以为若欲收附,且就彭湖发船往谕,相水势地利,然后兴兵未晚也。冬十月,乃命杨祥充宣抚使,给金符,吴志斗礼部员外郎,阮鉴兵部员外郎,并给银符,往使琉求。诏曰:“收抚江南已十七年,海外诸蕃罔不臣属。惟琉求迩闽境,未曾归附。议者请即加兵。朕惟祖宗立法,凡不庭之国,先遣使招谕,来则按堵如故,否则必致征讨。今止其兵,命杨祥、阮鉴往谕汝国。果能慕义来朝,存尔国祀,保尔黎庶;若不效顺,自恃险阻,舟师奄及,恐贻后悔。尔其慎择之。”

二十九年三月二十九日,自汀路尾澳舟行,至是日巳时,海洋中正东望见有山长而低者,约去五十里。祥称是琉求国,鉴称不知的否。祥乘小舟至低山下,以其人众,不亲上,令军官刘闰等二百余人以小舟十一艘,载军器,领三屿人陈辉者登岸。岸上人众不晓三屿人语,为其杀死者三人,遂还。四月二日,至彭湖。祥责鉴、志斗“已至琉求”文字,二人不从。明日,不见志斗踪迹,觅之无有也。先,志斗尝斥言祥生事要功,欲取富贵,其言诞妄难信,至是,疑祥害之。祥顾称志斗初言琉求不可往,今祥已至琉求而还,志斗惧罪逃去。志斗妻子诉于官。有旨,发祥、鉴还福建置对。后遇赦,不竟其事。

成宗元贞三年,福建省平章政事高兴言,今立省泉州,距琉求为近,可伺其消息,或宜招宜伐,不必它调兵力,兴请就近试之。九月,高兴遣省都镇抚张浩、福州新军万户张进赴琉求国,禽生口一百三十余人。

三屿

三屿国,近琉求。世祖至元三十年,命选人招诱之。平章政事伯颜等言:“臣等与识者议,此国之民不及二百户,时有至泉州为商贾者。去年入琉求,军船过其国,国人饷以粮食,馆我将校,无它志也。乞不遣使。”帝从之。

马八儿等国

海外诸蕃国,惟马八儿与俱蓝足以纲领诸国,而俱蓝又为马八儿后障,自泉州至其国约十万里。其国至阿不合大王城,水路得便风,约十五日可到,比余国最大。

世祖至元间,行中书省左丞唆都等奉玺书十通,招谕诸蕃。未几,占城、马八儿国俱奉表称藩,余俱蓝诸国未下。行省议遣使十五人往谕之。帝曰:“非唆都等所可专也,若无朕命,不得擅遣使。”十六年十二月,遣广东招讨司达鲁花赤杨庭璧招俱蓝。十七年三月,至其国。国主必纳的令其弟肯那却不剌木省书回回字降表,附庭璧以进,言来岁遣使入贡。十月,授哈撒儿海牙俱蓝国宣慰使,偕庭璧再往招谕。十八年正月,自泉州入海,行三月,抵僧伽耶山,舟人郑震等以阻风乏粮,劝往马八儿国,或可假陆路以达俱蓝国,从之。四月,至马八儿国新村马头,登岸。其国宰相马因的谓:“官人此来甚善,本国船到泉州时官司亦尝慰劳,无以为报。今以何事至此?”庭璧等告其故,因及假道之事,马因的乃托以不通为辞。与其宰相不阿里相见,又言假道。不阿里亦以它事辞。五月,二人蚤至馆,屏人,令其官者为通情实:“乞为达朝廷,我一心愿为皇帝奴。我使札马里丁入朝,我大必阇赤赴算弹(华言国主也)告变,算弹籍我金银田产妻孥,又欲杀我,我诡辞得免。今算弹兄弟五人皆聚加一之地,议与俱蓝交兵;及闻天使来,对众称本国贫陋。此是妄言。凡回回国金珠宝贝尽出本国,其余回回尽来商贾。此间诸国皆有降心,若马八儿既下,我使人持书招之,可使尽降。”时哈撒儿海牙与庭璧以阻风不至俱蓝,遂还。哈撒儿海牙入朝计事,期以十一月俟北风再举。至期,朝廷遣使令庭璧独往。十九年二月,抵俱蓝国。国主及其相马合麻等迎拜玺书。三月,遣其臣祝阿里沙忙里告愿纳岁币,遣使入觐。会苏木达国亦遣人因俱蓝主乞降,庭璧皆从其请。四月,还至那旺国。庭璧复说下其主忙昂比。至苏木都剌国,国主土汉八的迎使者。庭璧因喻以大意,土汉八的即日纳款称藩,遣其臣哈散、速里蛮二人入朝。

二十年,马八儿国遣僧撮及班入朝;五月,将至上京,帝即遣使迓诸途。二十三年,海外诸蕃国以杨庭璧奉诏招谕,至是皆来降。诸国凡十:曰马八儿,曰须门那,曰僧急里,曰南无力,曰马兰丹,曰那旺,曰丁呵儿,曰来来,曰急兰亦曈,曰苏木都剌,皆遣使贡方物。

附录

○进元史表

银青荣禄大夫、上柱国、录军国重事、中书左丞相兼太子少师、宣国公臣李善长等言:

伏以纪一代以为书,史法相沿于迁、固;考前王之成宪,周家有监于夏、殷。盖因已往之废兴,用作将来之法戒。惟元氏之有国,本朔漠以造家。事兵戈而争强,并部落者十世;逐水草而为食,擅雄长于一隅。逮至成吉思之时,聚会斡难河之上,方尊位号,始定教条。既近取于乃蛮,复远攻于回纥。渡黄河以蹴西夏,逾居庸以瞰中原。太宗继之,而金源为墟;世祖承之,而宋箓遂讫。立经陈纪,用夏变夷。肆宏远之规模,成混一之基业。爰及成、仁之主,见称愿治之君。唯祖训之式遵,思孙谋之是遗。自兹以降,亦号隆平。丰亨豫大之言,壹倡于天历之世;离析涣奔之祸,驯致于至正之朝。徒玩细娱,浸忘远虑。权奸蒙蔽于外,嬖幸蛊惑于中。周纲遽致于陵迟,汉网实因于疏阔。由是群雄角逐,九域瓜分。风波徒沸于重溟,海岳竟归于真主。

臣善长等诚惶诚恐,顿首顿首:钦惟皇帝陛下奉天承运,济世安民。建万世之丕图,绍百王之正统。大明出而爝火息,率土生辉;迅雷鸣而众响销,鸿音斯播。载念盛衰之故,乃推忠厚之仁。佥言实既亡而名亦随亡,独谓国可灭而史不当灭。特诏遗逸之士,欲求论议之公。文辞勿致于艰深,事迹务令于明白。苟善恶了然在目,庶劝惩有益于人。此皆天语之丁宁,足见圣心之广大。于是命翰林学士臣宋濂、待制臣王祎协恭刊裁,儒士臣汪克宽、臣胡翰、臣宋喜、臣陶凯、臣陈基、臣赵埙、臣曾鲁、臣赵访、臣张文海、臣徐尊生、臣黄篪、臣傅恕、臣王锜、臣傅著、臣谢徽、臣高启分科修纂。上自太祖,下迄宁宗,据十三朝实录之文,成百余卷粗完之史。若自元统以后,则其载籍靡存,已遣使而旁求,俟续编而上送。愧其才识之有限,弗称三长;兼以纪述之未周,殊无寸补。臣善长忝司钧轴,幸睹成书。信传信而疑传疑,仅克编摩于岁月;笔则笔而削则削,敢言褒贬于《春秋》。仰尘乙夜之观,期作千秋之鉴。所撰《元史》,本纪四十七卷,志五十三卷,表六卷,传九十七卷,目录二卷,通计二百十卷,凡一百三十万六千余字,谨缮写装潢成一百二十册,随表上进以闻。臣善长下情无任激切屏营之至。臣善长等诚惶诚恐,顿首顿首,谨言。

洪武二年八月十一日,银青荣禄大夫、上柱国、录军国重事、中书左丞相兼太子少师、宣国公臣李善长上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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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

  缅国为西南夷,不知何人种。其地接近大理,离成都不远,但不知其整个面积有多大。缅有城郭屋庐可住,有象马、舟筏可乘。其奏表有用金叶写的,也有用纸、槟榔叶写的,需翻译以后,才能看懂。

  世祖至元八年(1271),大理、鄯阐等路宣慰司都元帅府遣乞..脱因等出使缅国,欲说服缅国国王归附元朝。四月,据都元帅府给朝廷的报告,乞..脱因导引缅国使臣价博来朝。

  至元十年(1273)二月,世祖遣勘马剌失里、乞..脱因等出使缅国,诏书说:“前者大理鄯阐等路宣慰司都元帅府派乞..脱因导引缅国使价博到京师,且言过去至我国,只见臣下,未见国王。又欲瞻仰我国的佛祖骨灰。朕怜悯你们远道来朝,故亲自接见你国使者,并使瞻仰佛祖骨灰。后来,经过进一步的交谈,乃知缅王有归顺我朝之意。你国虽远,我朝仍一视同仁。今再遣勘马剌失里及礼部郎中国信使乞..脱因、工部郎中国信副使小云失告尔缅王,如真能称臣纳贡,派子弟或贵近臣僚来朝,以表明我国没有把你们当作外人,两国永结和好,长期幸福。王若用兵,就不知谁会高兴。请缅王三思。”

  至元十二年(1275)四月,建宁路安抚使贺天爵听得金齿族首领阿郭宣称:“乞..脱因之使缅,是阿郭已故父亲阿必所提示的。早在至元九年(1272)三月,缅王恨阿必,乃率兵数万来侵,虏阿必而去。我金齿不得已乃献缅重金,缅始释阿必。我金齿人深知,缅中部落之人犹群狗耳。过去缅国曾遣阿的八等九人来,是为了窥视我国之动静的。今白衣族首领是阿郭的亲戚,和缅国为邻,曾称进入缅国有三条路:一由天部马,一由骠甸,一由阿郭地界,都可会合于缅国之江头城。又阿郭有亲戚阿提犯,在缅国领有城郊外五甸之地,控制居民万户,欲归附元朝。阿郭愿先招阿提犯来降并要他们将来作为征缅的向导。”云南省也说:“缅王无降心,使臣去后便没有再回来,必须征讨之。”六月,枢密院将云南省的意思奏请世祖忽必烈,忽必烈说:“姑且缓办。”十一月,云南省始报告说:“差人探听我国使者去缅的消息,遇蒲贼阻道。今蒲人多已降,去缅之道已通,遣金齿千额总管阿禾再探,得知国使已安抵缅国了。”

  至元十四年(1277)三月,缅人埋怨阿禾归附元朝,攻阿禾之地,并欲在腾越、永昌之间立寨。时大理路蒙古千户忽都、大理路总管信苴日、总把千户脱罗脱孩奉命讨伐永昌以西的腾越、蒲、骠、阿昌、金齿等的未降部族,驻军南甸。阿禾告急,忽都等昼夜驰援,在一河边遇缅军。时缅军有众四五万,象八百只,马近万匹,而忽都等军队只七百人。缅人出阵时,先是马队,再是象队,再次才是步兵队。象身被甲,背负战楼,楼的两旁挟大竹筒,筒内置短枪数十,乘象者可取以击刺。忽都下令说:“敌众我寡,当先冲河北之军。”乃与信苴日、脱罗脱孩各率一队,与缅军交战良久,缅军败走,攻破十七寨,追至窄山口,转战三十余里,缅军及象马自相践踏而死者满三巨沟。缅军被俘者甚多,元军有以一帽或毡衣换一俘虏为奴隶的。逃脱的缅军又多为阿禾、阿昌所追杀。故归者无几。

  十月,云南省遣云南诸路宣慰使都元帅纳速剌丁率蒙古、爨、..、摩些之军共三千八百四十余人征缅国,至江头,踏平缅首领细安立寨之地,招降所部各族人户共三万五千二百户。因天热才班师。

  至元十七年(1280)二月,纳速剌丁等上书世祖说:“缅国地势尽在我眼中。以前奉旨,重庆诸郡平定后,再征讨缅国。今四川已定,请增兵讨缅。”帝征求丞相脱里夺海的意见。脱里夺海说“:皇上初命派遣合剌章及四川与阿里海牙手下士卒六万人征缅,今纳速剌丁只要求发万人而已。”帝说“:是这样。”便下令加强战备,准备选将出师。五月,皇上诏云南行省调四川军万人,令药剌海率领,与以前所遣将同征缅国。至元十九年二月,又诏思、播、叙诸郡及亦奚不薛诸族动员士卒征缅。

  至元二十年十一月,元军伐缅,克之。先是诏宗王相吾答儿、右丞太卜、参知政事也罕的斤带兵征缅。二十年九月,自中庆发兵。十月进至南甸,太卜由罗必甸进军。十一月,相吾答儿命也罕的斤沿阿昔江到达镇西阿禾江。造船二百艘,顺流而下至江头城。截断缅人水路。相吾答儿又自带一军从骠甸直抵缅国,与太卜会师。然后命诸将分头出击,破江头城,杀万余人。另令都元帅袁世安以兵守其地,遣使持地图向皇帝报捷。

  至元二十二年(1285)十一月,缅王遣盐井大官阿必立相至太公城,欲来投诚,并乞求上报朝廷,请降旨许其悔过,然后准备派大官到京师。元朝乃遣镇西平缅宣抚司达鲁花赤兼招讨使怯烈出使缅国。

  至元二十三年(1286)十月,以秃满带为都元帅,招讨使张万为副都元帅、也先铁木儿为招讨司达鲁花赤、千户张成为招讨使,给虎符,造战船,带兵六千征缅。云南王以行省右丞爱鲁征收金齿、察罕迭吉连地,拨军一千人,自中庆府出发,至永昌府,与征缅省官会合。再经阿昔甸,差兵五百人,护送招缅使怯烈至太公城。至元二十四年正月,怯烈至忙乃甸。时缅王为庶子不速速古里所囚,缅王之嫡子三人亦遇害,云南王所命之官阿难答亦被害。二月,怯烈自忙乃甸登舟,留护送自己的五百元兵于忙乃甸。既而云南王与诸王进征,至蒲甘,损失士卒七千余,始征服缅国,并规定缅定期向元朝贡。

  大德元年(1297)二月,元成宗诏封的立普哇拿阿迪提牙为缅王,赐银印;并封其子信合八的为缅国世子,赐虎符,因为缅王曾派其子奉表入朝,表示愿岁纳贡品银二千五百两,帛千匹,驯象二十只,粮万石。

  大德三年三月,缅王又派其世子奉表入朝,自称其属民为金齿掠夺,破坏严重,以致不能如期交纳金币。元帝悯之,只命间岁贡象,并赐衣遣还。大德四年四月,遣使贡白象。

  五月,缅王的立普哇拿阿迪提牙为其弟阿散哥也所杀,其子窟麻剌哥撒八逃到京师。朝廷令忙完秃鲁迷失率军征讨阿散哥也,阿散哥也与八百媳妇国通好,势甚嚣张。忙完秃鲁迷失请增兵,朝廷又命薛超兀而带兵一万二千人前往征讨,并令诸王阔阔节制之。六月,诏立窟麻剌哥撒八为王,赐以银印。秋七月,阿散哥也之弟者苏等来京师,奉方物入朝。八月,缅国阿散吉牙等兄弟来京师,自言杀主之罪,乃罢征缅之兵。

  大德五年九月,元成宗处死云南参知政事高庆、宣抚使察罕不花,因为二人随从薛超兀而围缅两个月后,在缅城柴尽粮绝,势将出降之际,接受缅人重贿,托辞炎暑瘴疫,擅自引兵还云南,故杀之。十月,缅遣使入贡。

  占城近琼州,顺风舟行一天可至。世祖至元年间、广南西道宣慰使马成旺曾请兵三千、马三百匹前往征讨。十五年(1278),左丞唆都因宋已平定,乃遣人至占城,回来报告说:占城王失里咱牙信合八麻哈迭瓦有归顺之意。世祖诏赐占城王虎符,授荣禄大夫,封占城郡王。十六年十二月,遣兵部侍郎教化的、总管孟庆元、万户孙胜夫与唆都等使占城,告谕占城王来京朝拜中国皇帝。

  十七年二月,占城王保宝旦拿罗耶邛南..占把地罗耶遣使贡方物,奉表归顺。十九年十月,朝廷以占城国王孛由补剌者吾前曾遣使来朝,称臣内附,遂命右丞唆都等至其地成立行省以安抚之。不久,其子补的专权,负险固守,不服元朝。万户何子志、千户皇甫杰出使暹国,宣慰使尤永贤、亚兰等出使马八儿国,均舟经占城,皆被拘留。于是朝廷遣兵征讨,世祖说:“老王无罪,违抗王命的只是老王之子与一蛮人而已,如能抓到此二人,当依曹彬故事,不杀一个百姓。”

  十一月,占城行省官员率兵自广州航海至占城港口。该港口北连大海,海旁有五个小港,通占城国的大州,东南止于山,西边有木城,元军依海岸驻扎。占城兵驻守木城,四面约二十余里,城上有楼栅,有回回三梢炮百余座。在木城西有占城国王行宫,孛由补刺者吾亲率重兵驻守,以应援木城。行省遣都镇抚李天..、总把贾甫前往招降,七次去劝降,终不屈服。十二月,元朝招真腊国使速鲁蛮前往招降,又使天..与贾甫同往,得到占城国主的回信,说:“已修木城,备甲兵,请定期决战。”

  二十年正月,行省传令军中,十五日夜半发船攻城。攻城时,遣琼州安抚使陈仲达、总管刘金、总把栗全率兵一千六百人由水路攻木城北面,遣总把张斌、百户赵达率兵三百人攻东面沙角。行省官员率兵三千分三路进攻南面。舟行至天明泊岸,但有十之七八已为风涛击破。占城兵开木城南门,竖旗擂鼓出兵万余人,还有乘象者数十人,矢石交加,分三路迎敌元军。战斗自卯时进行到午时。占城兵败北,元军乃入木城,复与东北二军合击,杀死溺死占城兵数千人,在城内供守兵粮饷的数万百姓都逃散。国王弃行宫、烧仓库,杀永贤、亚兰等,与臣下一道逃入山中。十七日,元兵又整顿队伍进攻大州。十九日,占城国遣使报答者来求降。二十日,元兵至大州东南,遣报答者回占城国主,许其投降,并答应免予治罪。二十一日,元军入大州。占城国又遣博思兀鲁班者来称:“奉王命来降,国王、太子随后当自来。”行省又传令召见。官兵驻扎城外。二十三日,占城国王使其舅宝脱秃花等三十余人,奉国王信物杂布二百匹、大银三锭、小银五十七锭、碎银一瓮为抵押,表示愿来归顺元朝。接着,又献金叶九节标枪,并说“:国王想来,但因病未能成行,故先使人持其枪来,以示其诚意。长子补的预定在三日之内来拜见。”行省官员拒收此物。宝脱秃花说:“不受此物,是薄待占城的一种表现。”行省官员估计不能拒绝,暂时收下,并将此情上奏皇帝。

  宝脱秃花又令其国王的第四子利世麻八都八德剌、第五子世利印德刺来拜见行省官员,且说:“我占城先有兵十万,故求战,而现在都已逃散。听败兵们说:补的受伤已死。国王面颊中箭,今稍愈,但愧惧不敢见,故先遣二子来议赴元朝京师进见皇上之事。”行省官员怀疑他们不是国王的真正的儿子,便在见面后听任他们回去了。并让他们告诉其国王早日投降。且以问疾为借口,遣千户林子全,总把栗全、李德坚同往窥探实情。二子在路上先回,子全等入山二程后,国王就遣人来阻止,使子全等未能见到国王。宝脱秃花对子全等说“:国王拖延不肯出降,今又扬言要杀我,望归告行省官员,你们如想来就来,你们不来,我就将国王捉拿到你们那里去。”子全等便转回军营。此日占城人又杀何子志、皇甫杰等人。

  二月八日,宝脱秃花又至,自称“:我祖父、伯、叔以前皆是国王。到我兄长时,今国王孛由补剌者吾杀死我兄长,并夺去了王位,还砍掉我左右两个大拇指,我实在恨他。愿擒拿孛由补刺者吾、补的父子及大拔撒机儿献给元军,但请大元赐给相应品级的服饰。”行省乃赐以衣冠加以抚慰。十三日,寓居占城的唐人曾延等来报告“:国王逃于大州西北鸦候山,拥兵三千余并召集他郡兵,但他郡兵未至。估计不日国王军将与元朝官军作战。国王惧怕唐人泄漏其机密,想全部加以杀害,延等发觉而逃了出来。”十五日,宝脱秃花同宰相报孙达儿及撮及大师等五人来降。行省官员让他们与曾延等见面,宝脱秃花对曾延进行一番盘问后对行省官员说:“曾延等是奸细,请将他拘押起来。我国王之军都已溃散,怎敢还来与元军作战?”又说:“现在,没有归顺元朝的州郡有十二处,每州可遣一人前去招降。旧州水路,请行省与陈安抚及宝脱秃花各遣一人乘船前往招降或攻取。陆路则请行省官员陈安抚与宝脱秃花自己往前擒拿国王补的并攻占其城。”行省官员相信了他的话,调兵一千驻半山塔,又派子全、德坚等领兵百人与宝脱秃花一同进讨大州,约定遇有急事,便通报半山塔驻军。

  子全等及至城西,宝脱秃花违背约言,抄小路自北门乘象遁入山中。官军俘获的占城探子说“:国王实是在鸦候山立寨,聚兵约两万余,并已遣使向交趾、真腊、..婆等国借兵,还有宾多龙、旧州等地的兵,尚未到达。”十六日,元军遣万户张禺页等领兵直扑国王所在地。十九日,禺页兵距木城二十里。占城军深挖濠堑,立大木拦阻。禺页兵跳跃障碍,砍杀奋击,击败占城兵二千余众。转战至木城下,山林阻碍不能前进,占城军出城切断禺页军后路,元军皆殊死战,才得冲出重围回营。行省便整顿队伍、积聚粮草,建立木城,遣总管刘金,千户刘涓、岳荣守御。

  二十一年三月六日,唆都领兵回国。十五日,江淮行省派出协助唆都军的万户忽都虎等,至占城的唆都旧制行省舒眉莲港,见营房尽烧,始知官军已回。二十日,忽都虎令百户陈奎招其国王来降。二十七日,占城国王遣王通事来忽都虎营地表示愿纳贡投降,忽都虎等便通知其父子奉表进贡。国王又遣文劳邛大巴南等来说:唆都扫荡占城,以致民穷财尽,无以为献。来年当备礼物,令嫡子入朝。四月十二日,国王令其孙济目理勒蛰、文劳邛大巴南等奉表归附。

  是年,命平章政事阿里海牙奉镇南王脱欢发兵,准备借道交趾往攻占城,但没有实现。

  暹国在成宗元贞元年(1295),向元朝进金字表,要求朝廷派使臣去暹国。但及暹国表到达时,元朝已先遣使去暹国,因为它不知元朝会先已派出使者。成宗见暹使送表来时,便以素金符赠来使佩带,并让他速速去追赶已动身去暹的元使,以便同行。因为暹人与麻里予儿人一向互相仇杀,现在都归顺元朝,故皇帝告诉暹人说:“不要伤害麻里予儿,以履行你们的诺言。”

  大德三年(1299),暹国王上书说,其父在位的时候,朝廷曾赐给他鞍辔、白马及金缕衣。现在,要求按旧例也将这些礼品赐给当朝国王。丞相完泽答刂剌罕说“:彼小国赐马,恐其邻忻都辈会讥议朝廷。”因此皇帝只赐金缕衣,而不赐马。

  爪哇在海外,比占城更远。自泉州之南登舟下海的人,总是先至占城,再到爪哇。爪哇风俗土产不可考,但大致和海外诸蕃国相似,多出奇宝,在中国很受欢迎。但其人则丑怪,性情语言与中国不能相通。元世祖时,四周的小国归附,在需出兵征讨的诸蕃中,唯有爪哇的作战规模最大。

  至元二十九年(1292)二月,皇帝诏告福建行省,授史弼、亦黑迷失、高兴等平章政事,出征爪哇。又会合福建、江西、湖广三行省士兵二万,设左右军都元帅府二,征行上万户四,发舟千艘,给粮一年、钞四万锭,又给虎符十、金符四十、银符百、金衣缎百段,以备赏有功之人。亦黑迷失等到殿前辞行。皇帝对他们说“:你等到爪哇,明告其国军民,我元朝起初与爪哇通使,关系很好。但后来,你们有人刺伤我朝使者孟右丞之脸面,所以才来讨伐你们。”九月,兵会庆元。弼与亦黑迷失领行省事,前往泉州。高兴则率辎重自庆元登舟渡海。十一月,福建、江西、湖广三省之军会于泉州。十二月,自后渚启行。

  三十年正月,至构栏山讨论征爪哇的战略策略。二月,亦黑迷失、孙参政先领本省幕官以及招谕爪哇等处的宣慰司官员曲出海牙、杨梓、全忠祖、万户张塔剌赤等五百余人,乘船十艘,先往爪哇招降。接着,大军便继续前进,达吉利门。弼与兴进入爪哇的杜并足,与亦黑迷失商议,决定分兵登岸,水陆并进。弼与孙参政率领都元帅那海、万户..居仁等水军自杜并足经戎牙路巷口至八节涧。兴与亦黑迷失率都元帅郑镇国、万户脱欢等马步兵自杜并足走陆路前进。陆路以万户申元为前锋。又派副元帅土虎登哥、万户褚怀远与李忠等乘钅赞锋船,由戎牙路,在麻喏巴歇搭浮桥前进,约定在八节涧会合。

  招谕爪哇的宣慰司官员说“:爪哇国王的女婿土罕必..耶想带领全国向元朝纳贡投降,但他不能离开爪哇军队,故宣慰司先令杨梓、甘州不花、全忠祖引其宰相昔剌难答吒耶等五十余人来迎接元军。三月一日,元军水陆两路在八节涧会师。此涧上接杜马班王府,下通莆奔大海。它是爪哇的咽喉,是军事上的必争之地。又爪哇谋臣希宁官沿河泊舟,似在观望成败。元军再三招谕,也不投降。元行省在涧边设偃月营,留万户王天祥在此镇守。土虎登哥及李忠等带领水军,郑镇国、省都镇抚伦信等率领马步军水陆并进,希宁官害怕,连夜弃船逃走,元军缴获鬼头大船百余艘,行省又令都元帅那海、万户..居仁、郑王圭、高德诚、张受等镇守八节涧海口。

  元军刚刚进发,土罕必..耶便遣使来告,葛郎王已追至麻喏巴歇,请求元军援救。于是,亦黑迷失、张参政先往安慰土罕必..耶,郑镇国引兵到章孤救援。及兴进至麻喏巴歇,土罕必..耶又说还不知葛郎兵在什么地方,兴又返回八节涧。接着亦黑迷失称爪哇军今夜将至,又要兴带兵到麻喏巴歇。

  七日,葛郎兵分三路进攻土罕必..耶。八日黎明,亦黑迷失、孙参政率万户李明迎战于西南,未见葛郎兵。兴与脱欢由东南路与爪哇军战,杀数百人,其余奔溃于山谷之中。日中,西南路的爪哇军又至,兴再战至黄昏,又击败爪哇军。十五日,分军三路围剿葛郎,约定在十九日在答哈会合,以炮声为号接战。土虎登哥等水军溯流而上,亦黑迷失等由西道,兴等由东道前进,土罕必..耶之军继后。十九日,至答哈。葛郎国主以兵十万来战,自卯时战到未时,连续三次战斗,葛郎军败散,拥入河中淹死的达数万人,被杀的约五千余人。国主退入城中拒守,官军包围此城,且招其来降。此夜,国主哈只葛当出降。

  四月二日,元遣土罕必..耶还本地,使其准备入贡礼物,并令万户捏只不丁、甘州不花率兵两百护送。十九日,土罕必..耶背叛逃走,留军抗拒护送他的元军。捏只不丁、甘州不花、省掾冯祥皆遇害。二十四日,元军还。俘哈只葛当妻子官属百余人及地图、户籍与所上金字表返。此事见《史弼》、《高兴传》。

  琉求在南海之东,与漳、泉、兴、福四州界内澎湖列岛相对,但素不相通。天气晴朗时,若烟若雾,隐约可望,其远不知几千里也。西南北岸皆水,至澎湖,地势渐低,接近琉求的地方,有海底深陷处,是为落氵祭。氵祭的意思,是海水下趋而不回。凡西岸渔船到澎湖以下,如遇飓风发作,漂流落氵祭,能平安脱险而回者,百中之一。琉求在诸外夷中可说是最小而又是最危险的地方。汉唐以来,史书中未见记载,近代诸国商船,也未听说有至此国的。

  元世祖至元二十八年(1291)九月,海船副万户杨祥请求率六千军前往招降,如不请降便以武力征讨。朝廷采纳了这意见。接着,有书生吴志斗者对朝廷说,自己生长福建,熟知海道利弊,若欲招降琉求,宜就澎湖发船前往劝说,同时观察水势地利,然后兴兵为妥。冬十月,乃命杨祥充宣抚使,给金符,命吴志斗为礼部员外郎,阮鉴为兵部员外郎,都给银符,作为朝廷使臣往琉求。他们带去皇帝给琉求王的诏书说“:我朝廷抚江南已十七年,海外诸蕃无不臣属。惟琉求近邻福建,未曾归附。有人要求立即派兵征伐,朕认为,依据祖宗立法,凡不来朝的国家,先派使臣前往招谕,如来,则安居无患;否则将派兵征讨。现在,朝廷还不对你们用兵,命杨祥、阮鉴等前往你国说明此意。如能慕义归降,便保存你国王位,保护你国生灵;若自恃险阻,拒不降顺,则水军大至,恐怕那时后悔也来不及了。望你慎重选择!”

  二十九年三月二十九日,自汀路尾澳发船,在此日巳时,海洋中正东,望见有山长而低,相距约五十里。祥说就是琉求国;鉴说还不一定。祥乘小船到低山之下,因其人多,没有亲自上岸,只令军官刘润等二百余人乘小船十一艘,携带武器,领三屿人陈火军登岸。岸上之人不懂三屿人的话,杀死登岸元军三人,刘润等便退还。四月二日,至澎湖,祥责成鉴与志斗写出“已到琉求”的文字上报,二人不从。次日,志斗失踪,后来也没有寻找到。起初,志斗曾斥责祥,说祥虚报邀功,想猎取富贵,说祥讲的话荒诞难信。到现在,志斗可能是怀疑祥要借故陷害自己,才暗地逃走。祥则说,志斗在前此就说过琉求不可往的话,现在见祥已到琉求并从琉求回国,所以,志斗是畏罪逃走的。祥等回元后,志斗的妻子向朝廷控诉祥,于是皇帝下令要祥与鉴返福建对质。后来遇到国家大赦,此案便不了了之。

  成宗元贞三年(1297),福建省平章政事高兴说,今在泉州成立行省,距琉求近,可窥探琉求的消息。宜招抚、宜征伐,不必调动他处兵力,兴请就近试试看。九月,高兴遣省镇抚张浩、福州新军万户张进至琉求国,生擒一百三十多人。

  三屿国,靠近王留求。世祖至元三十年(1293),下令择人前往招降。平章政事伯颜等说“:臣等与了解此地情况的人商议,此国之民,不及二百户,有时还有人到泉州来经商。去年官军进入王留求,军船经过此国时,此国之人还为之提供粮食,提供住所,说明他们对我朝无异心,请不要遣招降之使。”皇帝采纳了这个建议。

  海外诸藩国,唯有马八儿与俱蓝足为诸国之首,而俱蓝又是马八儿的靠山。自泉州至俱蓝约十万里。俱蓝至阿不合大王城,水路如得顺风,约十五日可到,它是诸国中之最大国。

  世祖至元年间,行中书省左丞唆都发诏书十道,招谕诸藩归顺。不久,占城、马八儿国都奉表称藩,而俱蓝等国则未表示归附。行省商议再派十五人前往说明招抚之意,世祖说:“此事不是唆都所能专断的,若无朕命,不得擅自派出使者。”

  十六年十二月,世祖遣广东招讨司达鲁花赤杨庭璧往俱蓝招降。

  十七年三月,至俱蓝国,国王必纳的令其弟肯那却不剌木省写回回文降表,请庭璧进呈皇帝,说来年将遣使入贡。十月授哈撒儿海牙为俱蓝国宣慰使,偕同庭璧再次前往招降。

  十八年正月,自泉州入海,行三个月,抵僧伽耶山,水手郑震等举出风向不顺及缺乏粮食等困难,建议开往马八儿国,或许可以从马八儿国借陆路到达俱蓝国,哈撒儿海牙等采纳了这意见。四月,到达马八儿国新村码头,乃登岸。马八儿国宰相马因的说:“官人来此很好,我国船到泉州时,当局也曾加以慰劳。我们正无以报答上国,但不知你们现在到此所为何事?”庭璧等告以此次出洋的目的,并谈及想借道去俱蓝之事,马因的却推脱说自己与俱蓝并无交往。和马八儿国另一宰相不阿里会见时,庭璧等又提借道之事,不阿里也以他故推辞。五月,马因的和不阿里二人很早来到元使臣住所,撇开众人,令其官者为通实情说“:望贵使为我转达朝廷,我们一心愿为大元皇帝的奴仆,我国曾派使臣札马里丁入朝,但我大必..赤赴算弹(汉语为国王)突然改变态度,没收了我们的金银田产及妻室儿女,又要杀我们,我们说了许多假话,才得免于死。现在,国王兄弟五人都集于加一之地,商议与俱蓝开战。及听说天使到来,便对众说本国贫困,其实这是假话。凡回回国的金珠宝贝,尽是我国出产的。其余的回回都来做生意。这里的许多国家,都有归附元朝之心,若马八儿一旦归附,我便使人持书招诱,可使诸国尽降。”此时哈撒儿海牙与庭璧因见风向不顺,便不去俱蓝而返。哈撒儿海牙入朝议事时,约定十一月刮北风时二人再去。但至十一月后,朝廷只令庭璧一人独往。

  十九年二月,抵俱蓝国。国王及宰相马合麻等迎拜大元皇帝玺书。三月,遣使臣祝阿里沙忙里八的入贡。当时,也里可温兀咱儿撒里马及木速蛮王马合麻等也在俱蓝,听说元朝使者到来,皆相率来告,愿纳岁币并遣使入朝。恰好此时苏木达国亦派人通过俱蓝国王向元朝乞降,庭璧都同意了他们的请求。四月,庭璧回至那旺国,又说服其国王忙昂比归附。至苏木都剌国,国王土汉八的迎接元使。庭璧劝说他们归附元朝,土汉八的当天就纳款称藩,欣然归附,并遣其臣哈散、速里蛮二人入朝。

  二十年,马八儿国遣僧人撮及班入朝。五月,将至上京,世祖遣使到中途迎接。

  二十三年,海外诸蕃国因杨庭璧奉诏书劝降而皆来附。这些国家共有十个,即马八儿、须门那、僧急里、南无力、马兰丹、那旺、丁呵儿、来来、急兰亦..、苏木都剌等,都遣使入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