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星显见,信星彪列,象载昭庭,日亲以察。
参侔开阖,爰推本纪,汾脽出鼎,皇佑元始。
五音六律,依韦飨昭,杂变并会,雅声远姚。
空桑琴瑟结信成,四兴递代八风生。
殷殷钟石羽龠鸣。河龙供鲤醇牺牲。
百末旨酒布兰生。泰尊柘浆析朝酲。
微感心攸通修名,周流常羊思所并。
穰穰复正直往宁,冯蠵切和疏写平。
上天布施后土成,穰穰丰年四时荣。
谢觐虞(谢玉岑)出生于常州书香望族谢家,他的祖父谢祖芳,父和民国海上艺坛名家 亲谢仁湛,伯父谢仁卿,皆工诗善文,有着浓厚的经学古文底子。谢玉岑本是谢泳之子,因伯父谢仁无子嗣,而过继于伯父。谢玉岑十四岁跟随常州名宿、前清进士钱名山学习经史,成为名山老人的寄园弟子。因其仪容俊朗、才华横溢深受名山老人的赏识,于是把长女钱素 许配给他。谢玉岑曾执教于温州十中,与同校任教的夏承焘(著名词人)交谊甚厚,后又执教于上海南洋中学、爱群女中和上海商学院。在上海执教期间,与张大千、张善孖、汤定之、谢公展、符铁年、王师子、郑午昌、陆丹林结成“九社”。特别是他与张大千、张善 兄弟诗词书画相联,常常是张氏兄弟作画,他赋诗,在当时文坛传为佳话。谢玉岑又与贺天健、郑曼青等人组成“蜜蜂画社”、又加入“寒之友”、“秋英会”诸会,谢玉岑的学问、书画为当时同道所称颂,名噪一时,即所谓“海内名公大夫,无不知江东有谢玉岑矣。”只是可惜天妒英才,中年早逝,于1935年因病逝于常州。葬于常州市东郊政成桥东老松坟,好友张大千题其墓碑为“江南词人谢玉岑之墓”。今碑已佚,仅存墓址。著有《孤鸾词》、《白菡萏香室词》。
谢家可谓书画世家,其弟谢稚柳为名重于世的书画鉴赏家、书画家。其三妹谢月眉为民国时期的花鸟画家,谢月眉善花卉、翎毛,画风清丽,为当时海上画坛闺秀中的翘楚。
先兄觐虞字玉岑,先父柳湖公长子也。先伯父仁卿公无子,以兄嗣。吾家代有文学,详见家集。兄早慧,父远游,家书至,先王父养田公必令兄朗诵于侧,不讹一字,时才八岁耳。故甚为王父所爱怜。逊清光绪丁未,王父殁后四年,父及伯父一岁中又先后殁。时兄年十三,累遭大故,哀毁骨立。又两岁,火焚其居,累世所藏图书金石文房之属荡焉无存,家以中落。赖先王母、吾伯母及吾母之抚养得以成立。王母,钱名山先生姑也。兄稍长即令游名山先生门,先生逊清名进士,光绪末弃官自京师归,讲学寄园,从游者众。兄及门,三年尽通经史,为文章下笔瑰异,篆分书追秦汉,不同凡近。名山先生甚奇之,妻以长女,即吾嫂素蕖夫人也。吾家无恒产,生计惟兄是赖。癸亥秋,兄南游永嘉。受浙江第十中学聘,讲授文学。弟子数百人,翕然悦服。尽识永嘉瑞安文学之士,唱酬甚乐。暇日登谢客岩,拜康乐公之墓。永之人以兄之文采,庶几追踪康乐,叹为盛事。 [1]
居永嘉一年,念王母年高,不敢远游,应王培孙先生聘,来海上主讲南洋中学文学。培孙先生雅重兄,馆之甚久,然兄年弱不宜教职,多疾疢,医者数以为言。戊辰冬,以友人招,任职财政部苏浙皖区统税局,后又兼国立上海商学院文书主任事。兄素好学,自入世途,益自惕励,公余则披阅文史,随手摘录成帙,临池或至深夜不倦。自是学大进,声誉日起。尤以书法及倚声,知名当世。海内名士多倾盖与交。前辈如归安朱强村、华阳林山腴、番禺叶遐庵、金山高吹万、吴江金松岑,皆盛称其才,结忘年交焉。然兄丰于才而啬于遇,多病不胜医药,尝患咯血,久之乃愈。少本旷达,不善治生。然天性纯厚,事亲孝而友于弟妹。既长,自审仰事俯蓄之重,业业不敢自豫。自奔走衣食以来,十余年未尝小休。由是体益弱,每岁必数病,既不获休养,病亦不能尽去,则力疾事事,终年不废药石。甫壮而元气已衰。独居深念,索然恒有忧思。然兄仪容俊朗,清言对客,终日不倦;或议论风起,庄谐间作,一语既出,四坐为之倾倒。不知者以放达许兄,未尝知其忧之深也。壬申春,嫂免身得女不育且病,病日急。时倭贼犯沪,道阻,兄间关归里,疾已不可为。自此神伤不解,痛悼之情一寄于词,置号别曰孤鸾。画友为写《菱溪图》及《天长地久图》,兄为哀辞五千言书其上。
去岁甲戌五月,王母殁,兄哀甚。体益衰……清明后形日枯槁,延至三月十八夜十时,竟别双慈弃弟妹而长逝矣,年止三十七,呜呼痛哉!病中足不逾阈,气弱不能多语,然尺牍酬答如平时,书法矫捷无一毫衰病态。弥留亦无所痛苦,且始终不自以为不治。惟日索朋好书画为乐,求之且多急,则又若自知不起,欲多见故人手迹以当永诀也。噩耗所至,识与不识,莫不痛惜,故归来吊者皆陨涕。兄于书如有宿慧,幼时涉笔即茂密恣肆。初学小篆分隶,法度既备,进而为大篆及三代金石文字,凡鼎彝尊罍戈瞿量度碑碣瓦砖以及殷虚甲骨文、流沙坠简之属,靡不致力。故其书气局闳博,不名一家。近岁喜作晋人行草,俊朗如其人。又以书法写松梅山水,名手多叹勿如,以为在雪个、穆倩之间。词自幼即喜为之,及居沪上,与强村老人游,时从探讨,取径益高。然为多作,悼亡后始屡为之。其精诣之作,誉之者谓出入两宋。然兄常自病其词颇类清人,思力学焉,困于病不果。于诗自以为非其长,然所作近体短章颇为人所传诵,以为清丽似渔洋,沉俊似定庵云。早岁治骈体文极工,气机流畅,近简斋;后宗六朝,取法徐庾,然用情思太剧,体气不胜,壮岁屏不复为。兄既无年,终其身复困于病,不能备志于学,所诣未能尽其才之十一。使兄生长华腴,不以衣食劳其形,不以疾病短其气,优游文史,怡情翰墨,适其性之所适,以养其生,则其天年岂止于此,而其学之成就亦必有什百倍于此者。天既与之以才,乃靳其遇与年,使不获竟其所诣。天之生才果何心哉!果何心哉!兄平生所作,多不存稿。近者同学至友将为征集其全,付刊以行世焉。稚少不更事,不足以知兄之生平,率次其行谊如右,敬求当世文章道德之士,俯念先兄才命竟止于斯,锡以铭诔,以光泉壤,感且不朽。稚敢不九顿首以谢!期服弟谢稚柳泪述。”